第A03版:文化

陈结旺“只要人家需要,我就做下去”

  “只要人家需要,我就做下去!”对我说这话的,是老家的篾匠陈结旺师傅。
  10月14日,陈结旺独自一人专心致志地在自家的座场上编织邻居急着要用的荒腰箩,竹片堆满了一地,整个屋子里都是竹子的味道,柔软、清香。
  我进门来到陈师傅家时,他正在埋头剖竹子。只见他从竹堆里抽出一根较粗的竹子,操起厚脊薄刃的篾刀,用刀子在竹子的底部比划一下,就挥刀劈下,一截粗大的竹子便在“噼哩啪啦”的脆响声中裂开,好似裂帛,又似燃放鞭炮,干净利落。这当儿,我似乎真正感受到了“势如破竹”的意味。
  见我看得入神,陈师傅还给我讲砍、锯、切、剖、撬、编、织、削、磨的基本要领。他说,手艺好的,一片竹篾能劈八片。篾的宽度、厚度以及篾青、二黄、三黄要搭配使用。
  当陈结旺把竹片刮得像纸一样轻薄后,就挂在墙边的竹篙上晾着,微风一吹,篾条袅袅活像一帘飞瀑。
  陈结旺师傅,家住潜山市黄铺镇陈桥村胡埂子村民组,与我的老家相邻,因而我们早就是无话不说的老熟人。他腰板硬朗,耳不聋,眼不花,手脚灵活,行动敏捷,看上去怎么也不像77岁的老人。陈师傅有一个幸福的家庭,老伴小他5岁,身体也很康健。他有大华、二华、小华3个儿子,都已成家立业,5个孙女,大孙女北师大研究生毕业,在京供职;二孙女北大博士生在读;老三在长沙读研;老五在合肥上大学。在左邻右舍眼里,她们就是“五朵金花”。陈师傅老俩口现在和小儿子一家住在一起,衣食无忧,其乐融融。
  家乡盛产水竹、元竹、斑竹、苗竹,竹园不仅点缀了乡村风景,还是各种竹制品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原料,心灵手巧的篾匠师傅会用竹子编织出竹篮、竹筐、粪箕、围子、吊筲、柴篮、背篓、筛子、凉席、竹椅、竹床、稻箩、鱼篓等五花八门日用品,为父老乡亲的生活提供了说不尽的便利。
  陈结旺学做篾匠是在上世纪60年代初。那年,他高小毕业后,辍学在家务农,空闲时就自己摆弄竹子,做些简单的篾货。后来家中把他送到距家不远的中屋生产队,正儿八经地拜同宗的陈恩来为师,学做篾匠。“师傅请进门,修行在自身。”由于他从小就聪明,有悟性,加之有些基础,当了将近一年时间的学徒,他就出师独当一面了。
  陈结旺应邀上门为社员加工竹器,起初报酬是1.2元一天,后来慢慢涨到1.4元、1.5元,直至2.2元。大集体年代,陈师傅必须将每天的工资一分不留地上交生产队,队里给他记10分工,年终再参加集体分红。他说,上门做活,一日三餐吃的是主顾家的,家中的粮食就省下来了。那年头,手艺人图的就是解决一个温饱。
  交谈中,我说,陈师傅,您的手艺在家乡方圆几十里,“高山打鼓,名声在外”啊!他连连摆手:名声说不上,那是乡亲们看得起我,我只是凭良心靠手艺做事。回忆起几十年篾匠生涯的酸甜苦辣,他觉得做好篾匠活,一要肯吃苦,二要讲认真,三要动脑筋。
  随着塑料制品不断替代竹制品,乡村篾匠身影日渐稀少。但在陈师傅看来,如今超市里售卖的都是机器生产的生活日用品,虽然也美观,总觉得没有篾匠一根一根过手刮去毛刺,也就缺少某种人文温情。有的造型奇特的花篮、竹席之类,凝聚着篾匠独特审美的劳作之美,恐怕还得靠篾匠一只一只手工制作。
  这些年,随着年龄的增长,陈结旺本可在家颐养天年,可他还是一天也闲不住,歇不下手中的篾活。他说,三天两头总有老熟人上门要他加工各种竹器,这家要菜篮子,那家急用铺篮,有的是电话预订,尤其是到了腊月,常常有人在他家等货。茶瓶壳子、蒸笼、粑折子都是抢手货。“都是老主顾,怎能拂了人家的美意?”好在自家有几亩竹园,自有自方便,材料无需购买,于是,陈结旺便在家中搞起了竹器加工。从早到晚,不紧不慢,自在惬意。一件竹器,也就收一个加工费,称得上价廉物美。废弃的下脚料、竹屑子,还可以当柴烧。说话当儿,就有邻居喜滋滋地前来取篾货。
  通讯员 黄骏骑